第4章

一阵即急促的呼叫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小七的方向传来的，

发了疯一样的跑回小七的病房，

医生护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小七，

曾经只有在电视里看到的各种医疗器械，

都招呼在了小七瘦弱的身体上，

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

刚刚一条直线的心电图有了微微的波动，

为首的医生就是刚刚挨了拳头的那位，

也许是见到了孩子实在让人心疼，

也许是被我打怕了，

刚刚谈笑风声的样子也变成了声声叹息：

‘韩先生，真的对不起，我们也是没办法，孩子挺可怜的，希望孩子下辈子找个好母亲吧，好歹让她来看一眼吧，时候不多了......’

医生说完话拍了拍我肩膀离开了，

我强迫自己要镇定，

走出病房果断给陆医生去了电话，

‘唉，做好心理准备吧，没有转院的必要了，可惜了......’

听到陆医生的话我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明明是酷暑的天气，

只感觉背后冒出一层层凉汗，

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抖，

我原以为小七最坏不过失明，

但是从未想过这就要与她分别，

我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小七交给许诺言照顾，

一遍遍的锤自己的头，

‘爸爸......爸爸......’

也许是小七听到了我的声音，

开始断断续续的叫我，

踉跄着起身，

胡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走到小七床前，

看到的是小七大大的笑脸：

‘爸爸，是不是小七要离开你了？永远离开的那种？’

看到小七笑着说出这句话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不会的，小七，有爸爸在，爸爸会一直保护你，你乖不要乱想，等你好了爸爸给你买上一屋子的洋娃娃好不好？’

小七伸出手一遍遍的帮我擦掉眼泪：

‘爸爸，你别哭，你不是说男孩子要坚强么，我的爸爸是最坚强的，以后小七不在了，你也要坚强哦......’

听到小七的话我竟什么都说不出口，

大滴大滴的眼泪化在了小七的手指尖，

‘爸爸，我不想要洋娃娃，我想要妈妈，有好多年她都没有好好陪着我们了，糖糖的病应该好了吧，可是她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我知道即便这个女人再可恶，

小七也是义无反顾的爱着她，

‘爸爸这就给她去电话，让她第一时间来看小七。’

担心许诺言那些畜生的话被小七听到，

只能离开病房去打，

这次许诺言接电话倒是很痛快，

‘韩青山，你要是这次来电话还是来说和王维宇的那点事，那我就直接挂你电话了！要不是糖糖误接了，我才懒得接你的电话听你说那些有的没的。’

‘来医院看看小七吧，她想见你。’

实在是懒得和这个女人废话，

也许是我的语气过于冰冷，

倒是引起了许诺言的注意，

‘我昨天才从小七那边回来，我和小七都交代好了啊，糖糖这边刚刚能重见光明，糖糖最想见的就是我了，我必须在这边，小七都答应了，你别在这里多事！’

许诺言一边回着话一边逗弄着糖糖，

‘许诺言！你还要点脸不要？糖糖重见光明用的是我小七的眼角膜，那个狗崽子给你用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跑去照顾别人家的崽子？小七因为这个手术命都要没了，你还在那里嬉皮笑脸的闹？’

我的嘶吼引来了医院好多人的围观，

我很少在谈论事情的时候说脏话，

听到我这样说，

许诺言的态度也急转直下，

‘韩青山，就这么个小手术你跟我说命要没了？小七化疗都这么久了都没说没命，你在这里矫情什么啊到底？’

‘许诺言，你最好现在就赶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头在嗡嗡的响，

跟这样的女人实在是讲不出什么道理，

‘韩青山，你少威胁我！’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

许诺言就把电话挂断了。

听到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

感觉天旋地转，

从下了飞机到医院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想到还在病房里的小七，

强迫自己站起来去洗了把脸回到了病房，

‘爸爸，你又和妈妈吵架了吗？’

走上前给小七掖了掖被角：

‘大人的事小朋友别操心，你乖乖的，妈妈很快就来看你了。’

小七在被子里面昂起头，

‘爸爸，妈妈不想来就不来吧，你别和她吵架，小七离开了之后要是没有妈妈照顾你，小七不会放心的，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刚刚还满脸笑容的小七突然变得委屈了，

‘爸爸，小七不想离开，小七舍不得你，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妈妈不爱我了，我都知道，就是我求她也没有用，你别难过，不是你的错，是小七不好......’

我狠狠地咬住了牙一把抱住了小七，

‘小七，下辈子你还来找爸爸，爸爸给你换个好妈妈......’

小七在怀里弱弱的点了点头：

‘嗯......换个好妈妈，我先睡一下，小七好累啊......’

怀里的小人逐渐没有了力气软了下去，

不知道抱了小七有多久，

看着心电图再次变成了一条直线，

看着一群医生护士再次涌了进来，

看着小七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我知道，

我失去我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