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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等你好久了。”

潮湿雨夜，人鱼少年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我的大腿。

「姐姐，虽然我又聋又瞎，但是我很乖的，姐姐你不要丢掉我，好不好？」

我咬着手指，满眼心虚。

谁让他这样都是我害的呢？

我摸着他额角的鳞片，还是把他拖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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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是晏西和桑甜的婚礼。

作为小姨子的我坐在下面，戴着尖利的穿戴甲摩拳擦掌。

谁让晏西是我男朋友，桑甜是我亲姐呢？

不过我注定闹不了事，不止我妈全程盯着警告我，还有保镖对我寸步不离。

好吧，不让我搞事情，那我喝酒总行了吧。

新人过来敬酒时我喝得醉醺醺，当着全场人摔了酒杯。

晏西下意识护着桑甜，我盯着他冷硬的侧脸，大骂：

「晏西，我祝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保镖把我扔在小区，丝毫没有把我当成桑家二小姐的尊敬。

不过我早已习惯，跌跌撞撞往家走去。

路上摔了一跤，爬起来时发现身下压着东西。

定睛一看，是条通体湛蓝的长尾鱼。

鱼浑身伤痕，眼睛流血。

漂亮的尾巴在干燥的地上苟延残喘地摆动。

我俯身将鱼捧在手心，带回了家。

我根据医嘱养了鱼半个月，它身上的伤终于好了七七八八。

只是鱼眼里充满阴翳，游动时身体仍然不平衡。

兽医说它这是失明又失聪，问起我是怎么伤这么重的。

我有些讪讪。

眼睛是被我穿戴甲戳瞎的，耳骨是被我压碎的。

出于愧疚，从来不养动物的我喂养起了鱼。

不知是什么品种，鱼长得飞快，一天一个体型，我连着换了好几个鱼缸。

不仅如此，它还喜欢跳出来，准确地扑进我怀里。

我一向恶心鱼腥味，却莫名能容忍它。

但是滑溜溜的触感也着实不好，于是我又换了个带盖上锁的鱼缸。

半夜入睡，我忽然听见客厅一声巨响。

忙跑出去，鱼缸碎裂，满地的水和砂石，下一秒，一具冰冷的身体扑进我怀里。

「姐姐…」

我看着他在月光下莹莹发光的半身鱼尾，发出尖叫。

坏消息：鱼变成人了。

更坏的消息：我可能要对鱼以身相许了。

所以作为一个被从小骂到大的坏人。

我把鱼给扔了。

对，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虽然他又聋又瞎是我害的，但是他遍体是伤，没有我救他，他也早死了不是？

功过相抵，我仁至义尽。

只是我没想到，一个被我打晕拖到几十公里外海滩放生的人鱼，居然能爬回来抱着我的大腿乞怜。

许是半裸男跪着抱女人的大腿的画面过于新奇，周遭不断有人投来视线。

我把外套脱下来裹住他白皙的身体，挡住他额角未褪去的鳞片，把他拖回了家。

几天不见，人鱼居然进化了腿，但他明显和腿不熟。

一路靠在我身上，一路发着海誓山盟。

许是发现我无动于衷，人鱼忽然拿出杀手锏。

「姐姐，我很好用的。」

额，什么很好用？有多好用？

虽然很好奇，不过要立威的我还是忍住，把他扔到沙发上。

「行了！」

「奶还没断呢就敢想入非非，先学会走路吧你！」

人鱼学走路的第三天，腿摔骨折了

他坐在轮椅上，神色黯然。

「姐姐，我是不是垃圾？」

人鱼恢复能力巨快，在把他重新拖回去那天，他的听觉就已经恢复了。

只是眼睛里仍有阴翳，处于失明状态。不过他靠嗅觉辨别方向，看不见对他并没多大影响。

「垃圾」这个词是我前些天在阳台骂员工被他听见的，他不理解具体意思，但也知道是不好的词。

自那天以后，他就用「垃圾」这个词指代一切他不喜欢或者很坏的事物。

平心而论，这条鱼长得相当绝色。

所以虽然心里认同，但我还是揉了把他湛蓝的头发。

正要安慰，余光却闯进两个突兀身影。

晏西和桑甜。

看着两人背后的「妇产科」标识和桑甜捂着肚子的手，我脸色一白。

这才结婚多久，就已经怀上了。

「垃圾。」

人鱼骂出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桑甜就嗤笑，轻蔑地瞥着我们。

「再缺男人也不能饥不择食呀，找个瞎了的残废，有辱我桑家门风啊，妹妹。」

晏西在一旁沉默，漠然的脸上找不出对我多年的柔情。

「那你旁边那个眼盲心瞎的倒插门怎么说？还有我觉得，离了男人就不能独立行走的才是真残废。」

我淡淡反击，桑甜气得捂着肚子叫唤。

「桑葵，别胡闹。」

晏西插着兜，十足的长辈模样。

「你姐姐只是怕你遇人不淑。」

说这句话时，晏西的目光都不曾向人鱼带过一眼，似乎真把他当个垃圾。

桑甜也连忙应和。

好像真是我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笑眯了眼。

「劳烦姐姐姐夫关心，虽然我的确遇人不淑，但那是过去了。我和......」

人鱼当机立断报上自己的名号。

「伏银！」

「我和伏银真心相爱，情比金坚，请二位放心。」

为了弥补中间的卡壳，末了我还在伏银脸上啵了一口。

人鱼不能持续待在陆地上太久，每隔一个月，就得下水待一天。

我坐在泳池边，伏银就在水里翻涌嬉戏。

月光下他的蓝色鱼尾比泳池更波光粼粼。

我看着伏在水下的他，忽然就知道他为什么叫「伏银」了。

想着，问出声。

他钻出水面，挠了挠头。

「我是野生人鱼，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来的。不过现在姐姐说了，那我就知道了。」

「少贫。」

我想起我在网上看见说人鱼寿命比人类长，且不可估量，就问他：

「你多大？」

伏银小脸一红，漂亮的鱼尾缠过来。

「姐姐想看吗？」

我想起他上次那个「好用」，该死地心动了下。

随即猛地拍开他的鱼尾。

「我是问你年龄多大！」

「哦。」

他难掩失望，毫不在意地说：

「几百岁吧，记不清了。」

？？？

「那你好意思叫我姐姐？」

伏银羞赧一笑，凑到我身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想叫姐姐。」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好像叫了几百年一样。」

「拉倒吧。我等凡人可没你这么长寿。」

我翻了个白眼，看了时间。

「差不多了，起来吧。」

「姐姐，我才几百岁，不算长寿，自然界有个前辈，几千上万岁了呢！」

「也是人鱼？」

这等怪诞离奇的引起我的好奇。

「不是，好像是天上飞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

伏银化腿站在岸上，这段时间，他腿好全，基本可以自如行走了。

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我别开眼，伏银却叫我。

「姐姐，我找不到衣服！」

他遛鸟抓瞎的样子实在不忍直视。

我刚过去把衣服塞进他手里，就被他一把抱住，接着身形不稳，掉进泳池。

耳边一阵爽朗的笑声，我才意识到被他耍了。

恼怒地打过去，却被他鱼尾绕住。

他有力的双臂抓着我的肩膀，湛蓝眼眸清澈，哪里还有阴翳的影子！

「你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刚刚。」

伏银舔了下殷红的嘴角，眼睛专注地攫住我。

「姐姐，你好漂亮。」

伏银眼里盛满惊艳和滚烫的热情，眼角发红，带着泪痣魅惑。

以至于他压下来的时候，我没来得及拒绝。

最后我迷迷糊糊听见伏银在我耳边呢喃：

「姐姐，离那个垃圾远点，他不是好人。」

我居然被一条人鱼色诱了！

而且还不止一次！！

我想起他今天早上引诱我喂他喝牛奶，却被他含着牛奶纠缠着吻时就脸红。

牛奶早在两个人津液相交中被稀释，残余的也和着漱口水被我吐出去，可是口腔里那股浓郁的奶香味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在第无数次走神后，我拎着包打算提前下班，却被晏西堵在办公室。

晏西穿着黑色大衣，一身凛冽。

「谈谈。」

他坐在沙发上喝茶，自如得比我更像主人。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他摁住我张牙舞爪的手脚，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跟他都做了什么？！」

「你他妈还监视我！」

从前谈恋爱时，他以保护之名让人看着我就算了，现在我都成了他小姨子了他还监视我！

晏西把我摁在沙发上，手掐着我的下颌，眼底蕴酿着风暴。

「桑葵，离那个东西远一点。」

我怒极反笑。

伏银跟我说这句话我能理解，可晏西凭什么？

他看着倔强的我，态度略有松动，缓下语气蛊惑。

「桑葵，再听我一次。你不爱我了吗？」

听前半句时我还略微恍惚，后半句我就反应不对了。

他可以出轨和我亲姐结婚生子，可以无止境地伤害我，但我不可以不爱他？

渣男！

就在我挣扎时，门忽然被人踹开，我闻到熟悉的味道，撞进来人怀里。

伏银安抚我的情绪，目光仇恨地射向一脸闲适却暗显阴戾的晏西。

「桑葵，过来。」

办公室渗满他的威压，生物本能地颤抖。

我感觉到伏银骨子里的臣服，可他手仍然箍得我很紧。

「有什么你冲我来！」

晏西一脚踹过去。

「你也配跟我说话？」

伏银瞬间飞出去，砸在外面秘书办的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