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娘亲,娘亲,呜呜呜......”
“娘,你醒醒呀。”
是谁在叫她?
这声音好陌生。
洛盈盈艰难地掀开眼皮。
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爬在床边,拉着她的胳膊直喊娘亲,号啕大哭,像只湿漉漉的可怜小狗。
他眉眼有几分精致漂亮,但是身上的衣服却破破烂烂,还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似乎是小儿疳积。
洛盈盈惊恐地看着他。
她刚满二十二岁,哪来这么大一个儿子?
再这么叫,她她她......要报警了啊!
感觉到床上的动静,那只人类幼崽茫然抬头,见娘亲醒的那瞬间含泪的双眸忽然亮了亮,像是想要凑上前来。
然而他面色纠结片刻,最终依依不舍地松开拉着洛盈盈袖子的手,怯生生地叫了声“娘亲”。
娘亲不喜欢他,他要安静一点。
“我不是你娘亲。”
洛盈盈刚说完,忽然感觉到一阵头疼欲裂。周围的嘈杂声都变成得虚无,大量属于原主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主也叫洛盈盈,长得也和她一模一样,是一个农家女,哦......不对,应该说是农家妇。
暗恋在书院教书的徐秀才多年,却意外与猎户薛昭有了露水情缘。
一朝失足,她居然还意外有了身孕。
就村庄那么大点地方,被窝里面那点事情压根捂不住。洛盈盈未婚先孕要是传出去了,非得被人戳烂脊梁骨不可。
薛昭是个有担当的男子,知道洛盈盈有了身孕,没过多久便上门提亲。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
薛昭是独户,父母早逝,身世清白,做起活来也是一等一的。按理来说在这门婚事不算太差。
偏生原主是个刁蛮专横,又拧不清事的。
成婚三余年,孩子都快三岁了,心里还满是白月光,一逮着机会就跟人家献殷勤,居然还帮人家养孩子。
等梳理完这些信息,洛盈盈摆烂地瘫在床上,怔怔地望着裂缝的天花板,感觉生不如死。
一朝学农业作物学,一朝为乡村农家女。
她不就多抱怨了几句就业难,食堂差吗?
就算是为了提高就业率也能这么搞吧?
“嗙嗙嗙”
“嗙嗙嗙”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极其野蛮的拍门声。
随着猛烈震动木门簌簌落灰,如果再没人去开,那扇门估计要寿终正寝了。
人类幼崽被刚刚那句“我不是你娘”吓到了,眼中的泪又蓄满了,周围的委屈像是快要溢出来,一动都不敢动。
听见拍门声猛然响起,他害怕地抖瑟了一下。
洛盈盈看着这只人类幼崽背影,却发现他们好像还不太熟,叫不出口他的名字,只能强忍头疼,艰难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一只比膝盖稍高点的肉团子像阵风一样滚进来,把洛盈盈撞得一趔趄。
什么玩意?
本来穿越了就烦,被这熊孩子一撞就更烦了。
怒气值攀升中,洛盈盈忍一会看看他想干什么。
只见那熊孩子上下看了洛盈盈一眼,得瑟地将手上的鸡蛋往地上一丢,趾高气扬道:“我娘让我带给你的,她说以后不用你管我。”
洛盈盈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在脑中对上号,这就是原主那个白月光秀才的孩子。
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原主将那孩子喂得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却放着自己的孩子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不管?
虽然说人总是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但是原主这都困魔怔了吧?
而且刚刚就是这熊孩子玩灶灰的时候原主稍微拦了一下,结果被熊孩子反手一推,原主的后脑勺撞到了石磨上。那熊孩子当即看着情况不对就吓得跑回家了,原主头晕耳鸣了好一阵,起初还能勉强扶着桌子走到床上,没过多久便死于急性颅内大出血。
洛盈盈怒气值升到头顶,手指关节已经卡卡响。
徐仓见洛盈盈没事,一下子轻松下来,恢复了以往的为非作歹的霸王行径。
他见薛生白畏怯地坐在椅子上,又心生顽劣之意。
胆怯的幼崽看着地上鸡蛋液,
眼神有些发黏。他好想吃鸡蛋呀,但是......
薛生白的目光变得黯淡,每次徐仓在他们家乱摔东西,娘都夸徐仓摔得好,好吃的也让徐仓先吃。
他上次偷偷舔了一下鸡蛋壳,被徐仓发现告诉娘亲,娘亲让他跪在院子里一晚上。
薛生白自我安慰:对,他已经是大孩子了,不想吃鸡蛋。
徐仓走上去狠狠推了薛生白一把。下一瞬,薛生白就已经重重地摔出去。
他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像小猫似的低声唤着,连哭都不敢哭。
洛盈盈瞳孔一缩,下一刻徐仓就踩在薛生白的肚子上,不怀好意地上前道:“你是不是想吃鸡蛋?你把地上的舔干净,我就给你一个鸡蛋怎么样?”
“啊!疼疼疼......姨姨,快松手!”
徐仓捂着耳朵嚎叫。
薛生白疼得浑身发抖,此时也不由瞪大眼睛看着娘亲。
只见往日最疼哥哥的娘亲忽然发怒,狠狠揪住徐仓的耳朵,一把将他拎出房门。
这一幕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薛生白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立刻爬起来,跟在他们身后。
洛盈盈被这熊孩子气得不轻,不管徐仓怎样拚命挣扎,硬是押着他跪在院子里。
“跪着!”
徐仓早就被惯坏了,除了疑惑洛姨为什么要他跪之外,更多的是不服气的骄纵。
“凭什么!我不......”
他刚站起来,一道凌厉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脚边,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泥痕。
徐仓吓得赶紧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
“好好跪着。”
洛盈盈站在一旁,环抱手臂,冷然道:“等你什么时候认错了再起来。”
这鞭子不会真抽在徐仓身上。
但是这熊孩子不仅害死原主不说,还当着她的面欺负薛生白,这是绝对不能被纵容的。
她目光往后一扫,薛生白正抱着门框呆呆往外看。
一大一小目光对视,幼崽神色遽然紧张,手足无措,也噗通一声跪着下来。
洛盈盈神情变得奇怪,“你跪着干什么?”
薛生白眼神纯粹,一脸茫然。
洛盈盈怔了片刻,扶额苦笑,原主这个儿子真是......傻白甜。
她两步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幼崽的后衣领从地上拧起来。
又从屋檐下挪来矮板凳,将薛生白放在上面,将鞭子塞在他怀中。指着徐仓说:“你在这看着他,他要是跪得不老实,你就拿鞭子抽他。”
她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徐仓瞥着洛姨越走越远的背影,转即用威胁眼神看着薛生白,刻意压低声音道:“我要回去。”
薛生白端坐在椅子上,抱着鞭子的手紧了紧,像是从怀中的鞭子上收刮些勇气。
他佯装勇敢地挺着胸膛:“不行,你要是不老实我就进去告诉娘亲。”
徐仓怕他真的进去告状,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嘴里偷偷骂着。
薛生白怯怯朝洛盈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真的是娘亲吗?
娘亲今天居然没有骂他,也没有让他跪。
彼时,洛盈盈走进屋子里一细看,才发现这个家真是穷得叮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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