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姜云齐拍了拍手，一脸冷漠地看向目瞪口呆的叶喧凉。珠钗还没落到姜云舒的身上，姜云齐就直接劈手夺过，掰断了钗头，扔到叶喧凉脸上。

“啊......你这个疯子！”

只见叶喧凉失声尖叫，碎掉的琉璃贴脸而过，差点割伤她的脸蛋，整洁的发髻也弄得乱糟糟的。

她身边的丫鬟看见自家小姐这副狼狈样，赶紧围上来帮她整理。

叶喧凉气急败坏，谁想在心上人面前这副样子？气得刚想动手，却对上了姜云齐那双艳濛濛的双眸，平静中蕴藏着一丝疯狂。

那天姜云齐推她入水，也是这种眼神。

叶喧凉心有余悸，吓得后退两步。

她不敢动手，那就只有动口，“姜云齐，我又哪里招你惹你了？那珠钗我都好心让给你们了。”

姜云齐冷“哼”一声，

“你那是好心相让吗？分明是扔下了自己不要的废物。更何况，我是来给她撑腰的，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你说够了吧，哪家小姐像你这样说话的？”

姜云齐：“无理还要辩三分，得理凭什么要饶人。给你留面子的前提是你要有脑子。”

“......”

叶喧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骂人的话堵在嘴边，却又无从发泄的憋屈。

而姜云齐这一番口齿生花的操作，也看呆了众人。看热闹半天的陈老板也听出了这位小姐的身份，心里感叹国公府的大小姐，那个人的徒弟，果然无时无刻不在发疯。

这时，门口的谢遥安轻轻走过来，长身玉立，站到叶喧凉身前。月白色长衫拂过，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替叶喧凉取下头上的碎琉璃。

她在姜云齐那里受的委屈，似乎烟消云散，叶喧凉羞红了脸看着谢遥安，目眩神迷。

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模样，姜云齐轻轻咳嗽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谢遥安停下了动作，目光清冷，回头看她，二人的眼神终于在此刻对上。

犹如冰冷的刀锋碰撞，隔了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他们似乎回到幼时第一次遇见的那天，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姜云齐心里想着那块空山紫玉，他如今这个混账样，究竟还要不要送给他。

叶喧凉却不知他们二人的过往，因为这句话再次飞红了脸颊。

贵族女子自然注意男女大防，姜云齐这句话可大可小，她不甘心地拉开了与谢遥安之间的距离。

“我和遥安哥哥熟识已久，亲近些也无妨。”

熟识已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毫无杀伤力的四个字再次在姜云齐心上戳了一刀。

姜云齐仅仅晃神了一瞬，再次高傲抬头，“谁管你们的闲事？但叶小姐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你抢我妹妹珠钗在先，又口口声声羞辱她，你该和她赔礼道歉。”

叶喧凉不服气，要她向一个庶女道歉，比杀了她还难受。

好脾气的姜云舒不想将事情闹大，轻轻拉了下姜云齐的袖子，“大姐姐，算了吧，我也没什么的......”

“抱歉，喧凉确实任性了些，我代她向你赔罪。”谢遥安却做足了架子，顺手拿起柜面上一支小巧的镂花珍珠簪子，恭敬递到姜云舒手边，“小小玩意不成敬意，待会便让老板包起来，送给姑娘赔罪。”

“啊......这不好吧。”

姜云舒陡然见到陌生男子亲近，不知所措，畏畏缩缩站到姜云齐身后。

好一会儿，她才敢抬起眼眸打量起眼前姿态优雅的公子。却发现他虽然在向她行礼，眼神却完完全全锁定在前面的姜云齐身上。

冷冽中带着几分灼热。

姜云舒心中的羞赧忽然平静。

她镇定地对谢遥安表示，“无功不受禄，这簪子我不能要。”

姜云齐对她赞许地点点头，这才大手一挥，不再追究，带着姜云舒和自己的丫鬟一同离去。

离开时，还不忘和看了半天戏的陈老板打个招呼。

直到姜云齐的背影完全消失，谢遥安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他贪婪地回味着方才和姜云齐重逢的画面，直到将一切刻在脑海里，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喋喋不休的叶喧凉。

“那个人就是将我推下水的姜云齐，不止是我，她还推了其他人，她脑子简直有病......”

“喧凉。”

谢遥安郑重其事地喊了她的名字，叶喧凉才止住了话头，羞涩应道，“遥安哥哥有什么事吗？”

“逛了半日，你也该回去了，会试在即，我也要专心准备。”

“遥安哥哥不必担心，我父亲很看好你，你又是他的得意门生，会试肯定万无一失。”

叶喧凉扬起了脸，到那时候，他就能大大方方来她家上门提亲了。

谢遥安沉默半晌，看不出是喜还是忧。

他们离开，陈老板笑着送客，云水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两日后，姜云齐派人送来了那块空山紫玉。

而陈老板却悄悄带着空山玉敲开了某人的道观。

“你看，前朝的空山紫玉值多少钱？多好的成色，晶莹剔透，毫无杂质。但你的姜大小姐却要我刻成百转游龙，我到底接不接这桩生意呢？”

莘煜披着一件石青道袍，手里拿着一本古籍，咳嗽几声后，才抬眸看他，轻笑道，

“不接。”

陈老板一听，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真的不接啊？这可是前朝的古玉，经我之手的宝贝也没有几件能与它媲美。而且，你家姜大小姐的定金我也收了......”

莘煜知道这人的习性，赶紧出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你想接，刚才那句何必试探？”

“我还不是怕弄坏这稀世古玉被你的姜大小姐砍断手吗？”

陈老板面上一脸惶恐，心里却在得意。

他姓陈，名越零。祖上也是有名的世族，几代落魄之后，他进京赶考，屡次不中。却因经商的头脑和巧夺天工的手艺和莘煜结交，在京城开了这么一家云水居，专门替莘煜打探消息。

“游龙的图样，我来画。”

莘煜拢了拢身上长袍，有些虚弱道。